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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鸿蒙(9)

前文见合集



-9-

 

冬去春来,我十一岁。

小学的时候学写作文,第一篇的题目是《春天》,我记得那个年轻的女老师站在黑板前挥舞手臂的样子: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,是所有美好新事物的开始……新的,一切都是新的,故事里面要选一个破旧立新的开始,最好要定在明朗的春天。

但我和闷油瓶的故事里,似乎冬天才是那个崭新的大日子。

闷油瓶来的第一个冬天,我爹带着他一起回了两趟他以前的村子,把闷油瓶奶奶生前在料理的一小片果树林盘了出去,房子和户口也一一做过交代;我们家的户口簿第四页写下了“张起灵”三个汉字,工整遒劲,是很郑重的笔迹。

农历九月,我偷偷做了木头手枪给他当生日礼物,却发现爹娘守着一桌好菜等我俩回家;我和闷油瓶都长了个子,他比我高,还胖了一点,所以那年冬天的衣服和鞋子全都新做了两套,我们穿着相同的布料,一起去学校的时候总是被人调侃,每逢这时我就颇为自豪地宣布:真的是哥哥呀!

年关上,娘搓了很多成卷的棉线,给闷油瓶织了一顶很暖和的帽子,那期间闷油瓶成天一有空就坐在小板凳上看样学样,竟然还真给他学会了去,赶在除夕前做出来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棉帽——直到他走过来套在我头上之前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送给我的,他面无表情地织毛线的样子太好玩儿了,我之前都一直在笑他——那天下午外面飘起了雪,我们戴着新帽子把春联贴到院子外面,铺天盖地的冷空气里,我的脸不知为何烧了个透,简直和满墙红纸的颜色不分伯仲。

天太冷了,说话都带出滚滚的白气,我和闷油瓶搓着手飞奔回去,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,我们一进房间就抱在一起滚到炕上,两个人可以伸展手脚躺成“大”字形;我一个劲儿地傻笑,闷油瓶眼睛亮亮地望着我,大概是吹了冷风的缘故,脸上有一点难得的红晕。

 

 

很快春天到来,我们开学,放麦假,背着馒头和鸡丝酱去上学……我也过了生日,当天我和闷油瓶还在学校,操场上正在读大.字.报,这段时间连学生们住的平房都难以幸免地被糊上一层叠一层的白纸,远看像极了狗皮膏药。

外面人声嘈杂,乱哄哄的,吃完饭大家都堵在门口,闷油瓶拉着我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墙角,变戏法似的从被子里掏出一块树皮——果真是树皮,上面有非常精致的雕刻,一看就是闷油瓶的手艺,整件东西用砂纸抛过光,还留着桦树的淡淡香味儿。

那些图案半遮半掩地浮在木料上面,是一个建筑物的形状,我定睛一看,立刻就乐了,搂住闷油瓶的脖子嚷嚷:“是汇丰银行大楼!”我总和闷油瓶念叨想去上海,他平时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没想到原来真的听进心里去了。

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过生日,送礼物,因此我觉得我们两个浪漫极了。当然,那个时候的我们也不懂得“浪漫”这个词,我只知道那是一种从头麻到脚底板的感觉,整个人可以一下子变得暖洋洋的,嘴上的傻笑想收也收不回来。闷油瓶每次偷偷藏礼物给我的时候,我看着他的眼睛,总会有那样的感受。

 

 

 

闷油瓶是真的开始长个子了,夏天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换了短裤,这才发现他比起去年一下子长高了两三寸,过年前被我娘喂得脸上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肉,这下子又瘦得全不见了踪影;譬如一条裤子,我穿着还能勉强及膝,到他身上就露出了一小截大腿,胯上也总是滑下来,只好扯了布条当成腰带系上。现在不光是初三的学生打架赢不过他,连高中的那几个小霸王也不敢来招惹我们,因此我走在学校里都自觉鼻孔冲天,带领一帮男孩子给闷油瓶做小弟,其中有个特别话痨的小胖子,在教室里就坐在我们两个的前桌,我们三个因为上课讲小话——其实每次都是我和胖子挤在闷油瓶的桌子上唠——曾经被罚站出去好几次,出去了也不安生,往往还没等到放课,胖子就带着我们溜之大吉,三个人蹲在田埂上烤野鸟吃。

 

 

 

暑假的一天,天上乌云暗沉沉的,快要下雨的样子,我、闷油瓶和我爹三个人挤在门前的胡同里,我爹正在教我们两个踩脚踏车,闷油瓶学东西一向很快,几乎是在能保持平衡的同时就蹬出了一段距离;我一面叫好一面又暗自不服气,把他撵下去就摩拳擦掌地打算自己试试。

骑上去才发现脚根本够不到地,那个时候我的个子已经落了闷油瓶一个脑袋,他在后面扶着车架控制平衡,我才勉勉强强地把两条腿都搁在脚蹬上,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,可心里又不愿意认输,于是只好逞能道:“小哥,你放手吧!”

我铆足了劲儿往前蹬,闷油瓶刚一撒手,我连带着那辆巨大的自行车就东倒西歪地往门口冲过去。我心道不妙,用力捏刹车,却不料那车子年久失修,怎么使劲儿也没动静——刹那间我脊背上就冒起了冷汗,一声惊呼憋在嗓子里,双眼下意识地紧闭,任由自己一股脑儿冲出去——若是如我所料,最顺利的情况下,三秒钟后我大概会路过大门和巷子,然后扎进对面堡子后门的棉花柴堆里。

有点儿丢脸。

 

 

强烈的慌张和恐惧中,我的心跳大约停了一两秒钟,等到它一下子飙升到擂鼓似的强度时,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痛觉。我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,就听到脑袋上面传来了一阵熟悉而爽朗的笑声:

“看看,我捡了个谁家的冒失鬼!”我发现自己被那人举起来抱在怀里,我老爹那辆可怜的破自行车自个儿扎进了棉花柴堆,后轱辘还在滴溜溜空转,又听那男人抱着我往家门口走了几步道:“老吴,你儿子长个儿啦!”

 

 

我这才缓过劲来,扶着那副很有力的肩膀往后推了推,看清来者的脸孔之后,忍不住惊喜地叫出了声:

“潘叔!”


 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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